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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教學反思的一些想法
作者:李保康(永平中學前任校長/南台科大教評所碩士)
(本文係作者為馬來西亞永平中學《2015年教師教育文集》所寫的序文,經作者同意後轉載於此)

近年來,國際間教改大潮此起彼落,隨著教育改革的推波助瀾,社會上普遍對於教師這一角色有了新的期許與界定,立意讓教師的專業化回歸至教師實踐的層面上並走進教師的生活世界,因此鼓勵教師從「課程的執行者」轉換為「課程設計者」、從「被動的學習者」轉換成「主動的研究者」、從「教師進修研習」轉換成「教師專業發展」,既鼓勵教師們在自己的教學專業中,勇於嘗試一種富創造力、解放精神及批判意識的教學實踐,尊重其自身所擁有的實務知識與專業自主權。同時也希望教師具有反思能力,能藉由反思改變自己的教學盲點,進而能辨析當前實際的教育課題,發揮道德勇氣與專業自主權,從而做出合宜的決定,惟其如此,方能成為一位稱職的「教師」。故此,培養教師專業反省能力,成為當今各國家教師專業發展的主流。而教師要能保持專業成長,除了參與研習進修之外,其本身是否有專業意識的自覺,即為關鍵所在。

易言之,教學反思不僅是一種外在的要求,更是一種良好的教學習慣與責任。能否堅持對自己的教學行為進行反思是一個教師進取心、責任心、勇氣和意志力的表現,是教師能否在教學實踐中有效運用教學新理念的決定因素。葉瀾教授(上海華東師大)即曾指出:一個教師寫一輩子教案不一定成為名師,如果一個教師寫三年的教學反思,有可能成為名師。這句話反映出教學反思對教師專業發展的重要性。

儘管教師自身是最足以決定是否改變個人理論與作為的促動者。然而就教師專業發展觀點而言,與其傳授教師特定的教學專業知識,還不如培養教師的反思能力,使其具備反思的習慣與態度,能夠從自己的專業經驗中持續檢討、改進,形成豐富的專業知識。如果教師本身缺乏反省思考的能力,恐將受制于外在的傳統、權威、規範、體制甚至僵化的意識形態而不自知;或者由於教師的本身漠視或缺乏臨床診斷經驗,使教師對於教學過程中的瓶頸與困境毫無所悉,亦將使教師的專業自主權受到嚴重的影響。

關於反思的概念與推展,最早可溯及二十世紀初,美國教育哲學家杜威(John Dewey)的說法。根據杜威的主張,反思是對經驗的再造(reconstruction)和重組(reorganization),是問題解決的一種特殊形式,是要達至學習成果的手段。綜合諸家說法,所謂教學反思,是指教師對教學行為的內隱性思考歷程,以修正、充實或維持教師的知識與信念,並具體轉化為行動,期達成更好的教學,並能建構教師個人的信念與理論架構。與此同時,學界普遍上則將教師教學專業反思的理論,大致分為行動前、行動中與行動後的三種反思類型,三種類型的反思功能各不相同,但對於教師教學的實際行動卻都具有不可或缺的價值。

而教學反思內容是以教師的活動為物件包括了巨觀和微觀層面,巨觀層面主要是對影響教學的政治、經濟、社會、科技、文化等因素進行思索與探討,了解其對教學的影響;微觀層面則涵蓋了教師本身、學生學習、教材、教學設計等。具體而言,微觀的教學反思內容,即包括下列面向:一、課堂教學(教學重點、難點的拿捏、教學活動的利弊、教學方法、策略的運用、教學技巧……);二、學生表現(認知、能力、情意的培養……);三、教師發展(專業知識和能力、人格魅力……);四、人際關係(師生關係、同事合作、家長配合……)及五、教育改革(考試制度的改革、課程改革……)。

就筆者手中這本永中教師教學反思文集的各篇文章內容而言,基本上皆沒有離開上述五個面向的範圍,而按筆者對該校的認識與觀察,文章中所提及的種種,亦與該校教學現場的實際狀況若合符節,是切切實實的「校本」的教學反思,而非天馬行空的馳思遐想,對該校相關教育人員執行決策與實際教學頗有幫助。

然而,必須指出的是,反思並非隨便說說的檢討;要真正帶來專業成長的效果,反思必須是嚴謹的、科學的探究過程。教師要能從課堂檢視中做到反思,從反思的討論中得益,首先就要在這一思維過程中有一個清楚的目的和有效的檢討策略,避免反思(討論)失焦。因此,對於一部分不知從何思考的教師,建議學校能提供上述教師一個思考的框架。亦即在開展或要求教學反思之前,明確地要求教師不能只是描述「現象」是「什麼」,而是要求就是進一步提問「為什麼?」,包括了「為什麼教學目標達到/達不到?」、「教學環節為什麼連貫不起來?」、「為什麼學生會有那樣的表現?」等等。因為要真正達到反思的作用,不能只是一種經歷的回憶和覆述,關鍵反而在於對行為背後理念的理解和內化,提升思維判斷質素。反思應該由問題開始。教師通過對自身所面對之問題的分析,然後在此分析的基礎上考慮改善的方法,而最終把有關的提議付諸實行,再從實踐中去驗證先前的分析和建議,反思的意義就在這一過程中產生,惟其如此,最終才能培養教師的能力及促進專業發展。

綜觀本文集中的文章,大部分僅止於對教學現象的描述,或雖觸及該現象背後的成因,但對於解決該現象或遏制其成因的解決之道(無論成熟與否)則稍顯不足。也因此,該文集中的少數篇章,能夠從關注教學技巧的實踐層次,根據個人的經驗做分析,進而援用某些學理原則對教學行為背後的成因做探究,甚至能以道德、價值、原則作為標準,關注知識的價值,以至整個教學行為背後的教育道德和價值意義,能夠從社會、文化、政治意義來分析教學行為,就越發顯得珍貴。

教師是教學專業活動的主導者,反思則是教師是否能邁向專業化的關鍵,教學反思策略可以幫助教師進入反思的歷程,了解自我的教學盲點,促進教學品質。而教學反思的策略也還可以進一步分成不同的方式,以幫助教師做不同層面的覺察,包括教師透過自我意識的覺醒來省思教學,如撰寫反思劄記等方式,另一類是透過一些方式,如行動研究、教學視頻討論方式、教學檔案的製作、合作式協同反思,讓教師透過多層角度來審視自己的教學。以上種種,希望有助該校日後校本培訓的深化。

目前服務于柔佛州永平中學的鄭國富副校長,自今年起主持校內教師的校本培訓工作,殫精竭慮地規劃了一系列的活動,邀請校內教師參與研討及分享,更鼓勵教師撰寫教學反思文章,計畫集結出版《永平中學2015年教師教育文集》,這一構想對南馬各獨中而言,乃開風氣之先,值得肯定與鼓勵。茲此,筆者受囑為該文集寫序,惶恐之餘,亦願勉力而為,期許其他獨中群起效法,在各自校內宣導推動,逐步改善獨中教育,開創新局。永中培訓教師的舉措,包括支持刊行這本教師教學反思文集的用心立意,確實值得嘉許。是為序。

【五塊錢案】
永平中學(英文:Yong Peng High School),或稱永平獨中,簡稱永中,是一所位於馬來西亞柔佛永平鎮的華文獨立中學。(取自「維基百科」)

2015/11/15,下午 03:2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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